为你唱三百夜情歌

【陆景和x我】心上春深

画堂春后续

BGM:河图《半纸心事》

 

  “一支笔描三分容,已胜万种。”


封面感谢我的汐汐宝贝@落宸汐 



 

01

 

  说来惭愧,我跟陆景和第一次一起去图书馆是在我们都成为过期大学生之后。

 

  老实说,在此之前我一直没有想过陆二少爷泡图书馆的样子,毕竟我总下意识地觉得他这样的“风流浪子”应当在某些风月场所谈笑风生一掷千金,而不是像个老学究那样板板正正地坐在桌子面前读那些方块书。陆景和听了我的话后欲言又止了好一阵,最后委委屈屈地纠正我:“姐姐,你这是偏见。”他想了想还是觉得气不过,伸出手来很恶劣地把我的头发揉的一团糟,明明嘴角翘起的弧度是愉悦的,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小声又小声,“我看的那些美术史美术概论可不比砖头块薄。”

 

  我一想也是,毕竟艺术和阅读都是沉浸式行为,而陆景和看到一幅画就能谈上两句的本事总不能是在赌场里赌来的。但鉴于他刚刚毫不留情就把我头发弄乱的恶劣行径,我决定装作不知道,一边用手指梳理着头发一边盖住他凑过来的嘴唇将他推远:“可我确实很难把你跟图书馆联系到一起。”看到陆景和眼里堆起来的委屈,我借着头发的遮挡悄悄弯了弯嘴角,移开放在他嘴唇上的手,然后上前亲了他一下,见好就收,“不过你要是真去图书馆,恐怕会惹得一大群人静不下心来。”

 

  陆景和被取悦到,挑了挑眉,身后那条不存在的尾巴也跟着摇起来。他按住我的后颈,小狗一样舔了舔我的嘴唇,压低声音问我:“那姐姐也会成为那些静不下心来的人之一,然后偷偷看我吗?”

 

  律政佳人向来不爱说假话,于是我很诚实地跟他讲:“大学时期不会,但现在会——你要知道那会儿我一个期末考试就得啃好几块砖头,所有的脑细胞都在跟法条缠缠绵绵,除非你把你好用的大脑借我,否则我很难分出注意力去看看你到底是高是矮是圆是方。”眼看着陆景和长叹一声,又要黏上来跟我耍个赖,我动作迅速地站起身,然后伸手拽住他的胳膊将他从沙发上拉起来,拍拍他被我靠皱了的西装,仰头看他,“走了,再这么腻歪图书馆要关门了。”

 

  说完我拎起包去换鞋,陆景和拿了车钥匙跟上来,嘴上倒是还没忘贫两句:“姐姐,我可是特权用户,你要想在闭馆之后跟我来一场只有两个人的浪漫图书馆之约,我也不是不可以安排。至于条件——”

 

  “不想,不约,不亲。”我憋着笑给他立了个三不原则,于是陆景和肉眼可见地耷拉下去。我忍不住笑出声,把拖鞋放进鞋柜里的同时又给他把要穿的那双皮鞋拎出来放在他面前,然后微微踮起脚,勾住他的脖子重重亲了两下,直到陆景和淡粉色的嘴唇上印上一点我的口红,才一边做着示意他擦嘴的动作一边说,“这下可以出发了吗?我亲爱的陆二少爷。”

 

  陆景和哼哼唧唧了两声算是满意,弯腰换好鞋后主动接过我手上的包,又很殷勤地打开门做了个请的动作,学着我的样子跟我肉麻:“当然可以,我亲爱的律师小姐。”

 

  陆景和约我去图书馆是因为他前不久拍下来的一幅画。坦白来说,虽然陆景和的爱好委实是烧钱了一点,但毕竟他家大业大经得起败。而我相信陆景和的眼光,所以一般不会过问,陆景和倒是经常乐此不疲地跟我汇报每一笔资金的来路和去处以及他名下近来又添了哪些资产,美其名曰这是上交工资卡的另一种形式。我笑着挤兑他说难不成陆总的工资也要经过财务部的审核才能拨款,陆景和面不改色:“陆总每个月能不能领工资还得看陆太太心情好不好。”我脸一红,就看见他伸手从我包里把那张黑卡拿出来,夹在两根手指间晃了晃,颇有些恃宠而骄的样子,“喏,记得每个月给我发工资啊,姐姐。”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陆景和一直以来主修的都是油画,所以知道他以一个溢出许多的价格拍了一幅古画后我是很惊讶的,当陆景和支支吾吾地告诉我他拍这幅画的理由只是他感觉这幅画就应该是他的时我的惊讶又上升了一个层次——尽管陆景和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证以他的鉴赏能力绝对可以分辨出这的确是流传了千年的真迹。

 

  真迹是不假,但在找作者的时候陆景和却犯了难。他跟我讲这幅画上面没有署名,只留下了一个“陆”字和初步可以判断作画年代的皇家印鉴。我对此异想天开:“有皇家印鉴,又姓陆,艺术细胞还好,哎,说不定是你祖宗意外遗失在民间的画呢?”

 

  陆景和意外没有贫嘴,沉默了半晌才摸摸鼻子说:“我翻过陆家家谱了,一代一代记得很清楚,没有跟皇家有关的人也没有无名氏。”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问他:“那幅画长什么样?”

 

  陆景和犹豫了一下,然后告诉我:“是一卷没有脸的美人图。”

 

  奇怪的是,听到这句话的我竟然莫名其妙地难过了一下,但同时我也很清楚地知道这点难过并不是因为吃味。于是我忽略掉这点情绪,建议他:“要么我们周末去未名图书馆看看?也许那里有些珍藏的古籍你的大数据中心并没有收录。”

 

  陆景和朝我点点头:“那我提前把行程安排好。”

 

02

 

  未名图书馆里,甚少有人问津的古书都被束之高阁,但好在陆景和个子高,不用垫脚就能轻轻松松地够到最高的那一层。我一边替他掸去落在肩头的灰尘一边小声感慨:“要是大学时候认识你,我也不用每次找个冷门书都得累死累活地搬梯子了。”

 

  陆景和这会儿开始记仇:“那又如何呢?我不过还是被姐姐当成拿书工具人罢了,毕竟姐姐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那些法条上。”我一噎,陆景和却弯了眉眼,很是轻松地举起手上那本砖头书作了个其实并没有必要的遮挡,在无人经过的书架背后低下头与我接吻,尾音压得缱绻,“可惜没办法,谁让我是天底下最好哄的男朋友呢。”

 

  我们在图书馆里找了个安静的位置肩并肩坐下,然后两个人像老学究那样捧着那些古书一个字一个字地找。有的古文比法条更拗口,而现在已经不用再遭受法条折磨的我显然做不到跟以前一样全神贯注,于是在成为过期大学生的当下,我成功变成了自己嘴里那些静不下心来的一员,默读两行就偏过头看一眼陆景和。

 

  陆景和戴了副平光眼镜,眉头微微蹙起,看得比我要认真。我默默盯了他一会儿,最后决定收回我曾经那句大言不惭的“没办法把你跟图书馆联系到一起”。要不怎么说认真的男人最帅,刚刚那一瞬间我甚至在想,要是陆景和将来不做总裁,或许还能去艺术学院发展一下教授这个副业。

 

  陆景和很快就注意到我的目光,于是他看过来的眼神里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促狭:“姐姐,这才哪到哪,你就看不下去了?”他贴着我的肩膀凑过来,温热的呼吸扑在我耳畔,“还是说,你觉得我比较好看?”

 

  我的耳根也跟着热起来,故作镇定地将视线重新转向眼前摊开的古书上,然后装模作样地往后翻了两页。陆景和的手绕过来,意味深长地在我腰上掐了两把,却并没有拆穿我。事实证明,有的时候海底捞针或许还要讲究一个运气,毕竟下一秒海浪可能恰好就把那根针冲到你脚边——比如现在的我,真就那么随手一翻,又随意在排列的密密麻麻的文言文中挑了一段看上去没那么紧密的用来重新集中注意力,就看到了我们最想要的那个答案。

 

  “……江都王陆氏,生卒年不详,平生擅画美人,然自某日起昏睡不醒,时年二十有一。后下落不明,传有遗作传世。”

 

  我愣了一下,急忙从头开始看起。但很可惜,这篇洋洋洒洒几千字的《江都城志》只有这寥寥几句说到了陆小王爷的故事。故事和他的生平一样简单,简单到我下意识地抗拒用“英年早逝”来概括。我压下心头又莫名翻滚起来的那些情绪,刚要偏过头去跟陆景和讲我的发现,他就把另一本书推到我面前,伸手在某一行轻轻点了点,示意我去看。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首先落入眼帘的是“江都”两个字。我心下一震,集中注意力开始慢慢咀嚼那些古文。陆景和指给我看的比我刚才读到的要稍微长一点,从语气上来看似乎是一位会点术法的方士,我看见他写:“……某客居江都数载,奇闻异事所见良多,然有一事,至古稀之年依旧难忘。时逢江都王昏迷第三载,某尝于花灯节上与一女子擦肩而过。女子身负画卷,作妇人打扮,却无夫婿陪同。忽有长风骤起,灯火阑珊之处人影绰约,女子见之,掩面而泣,然身后画卷不知所踪。某观之良久,忽觉男子身形大类江都王。后思忖多日,终意此谓传中所记‘画魄’也。”

 

  陆景和发现的这段节选自无名方士留下的《江都述异记》,我又把我找到的给他看,然后我们拼拼凑凑,勉强拼出了陆小王爷的一点故事:“也就是说,人们都以为这位擅画美人的小王爷陷入莫名的昏迷,实际上他是变成了画魄,陪在了自己的——”我顿了顿,却发现自己怎么也不能将“遗孀”两个字说出口,于是只好换了种说法,“——心上人身边。”

 

  这么讲似乎还有点缠绵悱恻的意思,但陆景和却摇摇头,神色有一瞬的晦暗:“这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他把手机举到我面前,给我看他刚刚搜到的跟画魄有关的记载,“画魄者,情之所至也。人为画魄者,终生困于画中不得出。”

 

  我刚要追问,陆景和却很快收起手机,又合上我们面前的书,伸了个懒腰说:“好了,虽然史料不多,但基本能确定这幅画的作者了。为了庆祝一下,我晚上请姐姐吃大餐怎么样?”

 

  自从摸到陆小王爷的故事脉络之后我就有点心神不宁,加上陆景和这么一打岔,我便也忘了要问他什么,只能先点点头,然后跟他一起将那些砖头书原封不动地放回到书架上。

 

  我在深夜被一个梦惊醒。梦里漫天的花灯最终被熊熊燃起的大火焚烧殆尽,在火舌卷上我的衣角前我被人一把推了出去,他有我熟悉的侧脸和声音,我能听见他用温柔的语气说出的每一句诀别,但无论我怎么呼喊都留不住他渐行渐远的身影。醒来的时候眼角还带着潮湿的感觉,我伸手去摸,果不其然摸到了一手的眼泪。陆景和抱我抱的非常紧,几乎是我刚抬手他就醒了。他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带着点迷糊和沙哑:“怎么了姐姐?”

 

  我急忙擦干脸上的眼泪,转身把头埋进他怀里,小声说:“没事,做了个噩梦。”

 

  陆景和轻轻拍了拍我的背以示安抚。不知道是因为今晚的月色太过昏暗还是我转身的动作太过仓促,于是我没能注意到,陆景和同样泛着红的眼眶。

 

03

 

  那之后陆景和又结结实实忙了两周,早出晚归不说有时候还得熬夜,我跟他见面的时间又被压缩到早上起床时和晚上快要入睡前那勉强清醒的几分钟。等他终于能停下来喘口气的时候我负责的一个案子也恰好接近尾声,于是陆景和把头枕在我大腿上,搂着我的腰跟我撒娇:“姐姐,再在文件堆里闷下去,我感觉我要变成机器人了。”我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他柔软的头发,“嗯”了两声表示赞同,陆景和往上移了一点,得寸进尺地拿侧脸蹭了蹭我的胸口,继续问,“要不要出去玩?”

 

  这下我几乎是要举双手双脚赞同了,自我跟陆景和从温莱回来后我们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出过未名市,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两个大忙人谈恋爱的首要准则就是要学会从车水马龙间感受大自然的气息,修炼的久了说不定还能在车尾气里幻视一下花开花落。

 

  陆景和带我去的地方是江南一座古镇,人家枕河而居,青砖黛瓦之间是粼粼水波,时不时能听见几声悠扬的船歌。陆景和定的是一家民宿,下车后他先带着我去休息,跟我说重头戏都在晚上,于是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陆景和大约是又背着我准备了什么惊喜。

 

  果不其然陆二少爷这次出行依旧是财大气粗的包场,我刚想调侃他两句,但当他带着我走到湖心那座挂着纱帘的小亭、让我去看石桌上摊开的那幅画时,我一下子笑不出来了。

 

  是陆景和之前拍下的那卷没有脸的美人图——不,现在不能这么说了,因为我看见万盏花灯之下站着的那位女子,画的是我的眉目。那一刻我无法形容自己内心复杂的感情,感动和愧疚糅杂在一起,最终在他专注又温柔的目光里尘埃落定。

 

  湖面上飘来河灯,身侧忽有同画中别无二致的万盏花灯慢慢升起。我看着陆景和被如昼灯火浸染的俊朗眉目,嗫嚅着问他:“你是不是……也做了那个梦?”

 

  陆景和走上来牵我的手,却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姐姐,你相信前世今生吗?”不等我应声,他就继续轻声说,“或许早在某一次轮回里,我就曾见过你。”

 

  他又向我靠近了一些,熟悉的冷香一下子盈满在我周身,我听见他比刚才更坚定的声音:“现在我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我一定要拍那幅美人图了。虽然她没有画脸,但我知道那就是你。”他伸手拂开我耳边的乱发,俯身将一个珍重的吻落在我的额头,“打住,姐姐,不要说什么我这么做就相当于几千万打了水漂这种话,没有什么比画你更重要,更别说,这卷画本来就应当由我来完成。”

 

  我们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梦里那个故事的结局。药成碧海难奔,画中与画外最终相思相望不相亲,那卷陪了她,或者我一生的美人图在千年之前还是没能等到被填上的那一天。但好在,在尘世中辗转了千年之后,这幅画卷还是被原本的主人亲手填上了眉眼。

 

  花灯之下,陆景和低头来吻我的唇,说的是梦里留给我的后半句话,带着缱绻的情意:“……生生世世,我都不会再放开你。”

 

  ——你是我前生今世,也画不完的一卷美人。

 

END.

 

后记

 

  是一直想写的画堂春后续,一个前世今生的故事。

 

  当时我抽到卡的时候河图刚好发了《半纸心事》这首歌,我一听直接原地爆炸,画师的设定加上歌词,直接让我代了个爽中爽。最初的构思就是一条if线,也就是真的画堂春,相思相望不相亲的那种,他最后也没能从画中走出来,到了千年之后就变成了历史里生卒年不详的小王爷,而一幅没有脸的美人图被后来的陆景和拍到,从过去到现在,我笔下的你永远令人动心。

 

  “总会有些长风,误入流云,成就纸上好看风景。”

 

  是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也是一支笔描三分容,已胜万种。

 

  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我入了你的画,而你乱了我的心。

 

  祝大家520快乐!


评论(17)
热度(555)
  1. 共19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顾沉歌 | Powered by LOFTER